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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时深度】以色列想“重塑中东”,走得通吗?
2025-7-21 07:17
环球报
360

【环球时报综合报道】编者的话:7月20日,叙利亚苏韦达市在经历一周的冲突后恢复平静。此次叙利亚内部的冲突因为以色列的介入而引发广泛关注。有观点认为,以色列的对叙政策是其“新中东”战略的一部分——通过重塑边界和联盟来为以色列获取“安全”。其实,在近期以色列和美国相继对伊朗发动袭击后,多国媒体和学者都对所谓“新中东”进行了探讨。“新中东”指的是什么?在新的地缘政治现实中,中东各国的优先事项是否发生变化?“新中东”给地区国家安全和发展又会带来什么影响?

“以色列有强大动力扩大军事冒险”?

据法新社报道,叙利亚南部城市苏韦达市已于7月20日回归平静,当天早上该市郊区没有传出交火的声音,至少有一支人道主义车队来到当地。总部设在英国的战争监测机构“叙利亚人权观察组织”表示,从20日午夜前后开始,苏韦达市一直处于平静状态,叙安全部队封锁了通往苏韦达省的道路,以防止部落武装分子进入。

根据“叙利亚人权观察组织”的统计,此次冲突已造成上千人死亡。英国广播公司(BBC)等媒体对此次冲突进行了梳理。据报道,7月13日,一名德鲁兹商人据称遭绑架,导致德鲁兹民兵和贝都因部落人员在苏韦达市爆发冲突。14日,叙国防和内政部门派遣部队前往该市,他们次日与一些德鲁兹武装派别发生巷战。与此同时,以色列也从14日开始介入这场叙利亚内部冲突,并于16日对叙“总统府”附近地区等发动猛烈空袭。7月19日,在美国的斡旋下,以色列和叙利亚同意在叙南部停火。同一天,叙政权宣布实施全面停火,该国内政部门开始在苏韦达省部署安全部队。“叙利亚人权观察组织”表示,7月19日,德鲁兹武装派别发起大规模攻势,在经历数小时激战后重新控制苏韦达市所有街区,贝都因部落人员从市区撤离。

此次冲突并非德鲁兹武装派别与叙安全部队首次发生正面交锋。据BBC报道,今年4月和5月,双方之间也爆发了致命冲突。澳大利亚迪肯大学中东问题研究员马穆里日前在澳“对话”新闻网上发文介绍说,德鲁兹人约有100多万,主要居住在黎巴嫩、叙利亚、以色列和约旦的山区。在叙利亚,他们的人口规模估计约为70万(叙总人口约为2300万),其中大多数居住在南部的苏韦达地区。去年12月叙利亚政局发生剧变后,德鲁兹人呼吁国家实行联邦化,但叙政权正在推动建立一个中央集权国家,并寻求重新完全控制整个叙利亚领土。这一根本分歧导致德鲁兹派武装和叙政权军队之间发生周期性冲突。据BBC报道,自从去年12月以来,德鲁兹人一直抵制叙政权试图控制南部地区的行动。尽管德鲁兹各派系对叙政权态度不一,但许多人反对叙安全部队进驻苏韦达省,并拒绝被整合进叙政权军队。

除德鲁兹武装派别外,位于叙东部的库尔德人以及位于该国西部的阿拉维派等少数群体也呼吁国家实行联邦化。今年3月,叙政权领导人沙拉宣布组建新的过渡阶段行政部门。美国公共广播公司介绍称,从那时以来,叙国内一直不稳定,一些不同的宗教派别和部落开始正面交锋。3月,阿拉维派与叙政权部队发生冲突,造成大约1700名阿拉维派平民死亡。

宁夏大学中国阿拉伯国家研究院教授牛新春介绍说,当前叙政权实际控制的领土只有1/3左右。“叙利亚国民军”虽同叙政权合作,但仍控制着叙北部的部分领土,并保留着自己的军队。“叙利亚民主力量”控制着叙东部和北部大片地区,“南方作战室”下属地方武装则活跃在南部德拉省,极端组织“伊斯兰国”也控制了部分叙领土。

叙利亚内部冲突不断,也与外部干预有关。据BBC报道,约有15万名德鲁兹人居住在以色列及其占领的戈兰高地。他们对以色列非常忠诚。去年12月后,以色列开始接触其北部边境附近的叙德鲁兹部落,试图与他们建立联盟。在今年5月的教派冲突期间,以色列对叙政权“总统府”附近发动空袭,称这是对后者攻击德鲁兹人的警告。

据卡塔尔半岛电视台报道,许多分析人士认为,以色列更愿意看到一个虚弱的叙利亚。牛新春认为,不论是出于国内政治斗争的考虑,还是出于以色列所谓国家安全的需要,以政府都有强大动力扩大军事冒险主义。他强调,在以色列国内,因征兵问题,两个极右翼宗教政党已宣布退出政府;因为加沙停火问题,两个极右翼民族主义政党威胁退出政府,目前以政府的执政地位岌岌可危。

马穆里称,一些以色列政策制定者认为,一个按部落和宗教划分的四分五裂的叙利亚,对以色列更加有利。这也是一些以官员所称的“新中东”战略的一部分——通过重塑边界和联盟来获得“安全”。据沙特报纸《阿拉伯新闻》网站报道,一些以政治战略人士认为以色列是一个“孤独的少数民族国家”,被“充满敌意的国家所包围”,因此以色列破局的唯一途径是在中东建立按照宗教和民族划分的小民族国家。

“抵抗之弧”断裂,“新中东”轮廓出现?

在本轮巴以冲突爆发之后特别是美国近期对伊朗进行空袭后,各国媒体和学者对于“新中东”的讨论不断。美国《时代》周刊发文,表示一个“新中东”正在世界眼前展开。以色列智库犹太人政策研究所负责人之一弗里德曼持类似观点。埃及《金字塔报》表示,以方提出的“新中东”概念主要基于寻求在该地区建立新的权力平衡。德国国际与安全事务研究所研究员阿达尔则在网上发文,称“新中东”令人担忧。

很多媒体和学者在讨论“新中东”时,都提到“抵抗之弧”的“断裂”和衰落。这是一个伊朗主导的抗以联盟,成员包括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真主党、也门胡塞武装以及一些伊拉克民兵武装。根据美国智库苏凡中心在其网站上发表的文章,在近期以色列对伊朗的12天战争中,除了也门胡塞武装,几乎没有“抵抗之弧”成员为德黑兰提供支持。胡塞武装目前面临的挑战是最少的:也门政府一直遵守与胡塞武装达成的停火协议,沙特等国此前虽然支持也门政府,但目前并未重启针对胡塞武装的地面战争。

自2023年10月以来,哈马斯已被大大削弱,而以色列国防军在加沙地区及其附近海域存在的加强,在很大程度上阻止了哈马斯获得军事补给。黎巴嫩真主党则承受着巨大的内外压力:尽管去年11月该组织与以色列达成停火协议,但以方仍在继续打击真主党的军事资产;叙利亚政局剧变导致黎真主党无法从陆路获得补给;黎政府要求真主党转变为一个代表该国什叶派穆斯林的纯粹政治组织。位于伊拉克的一些什叶派民兵组织也面临着类似挑战。不过,舆论也普遍认为,“抵抗之弧”成员在其开展活动的国家中代表着关键的民族-宗派选民,这表明如果以色列或美国向相关国家施压,要求解散这些组织,此类行动不太可能成功。

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教授丁隆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9·11”事件后,“新中东”便时常出现在美国政客的讲话和媒体评论中。当时所谓的“新中东”,指的是反恐语境下对中东的改造和重塑,而最近再度出现的所谓“新中东”,体现了本轮巴以冲突爆发以来中东地缘政治的剧变,其特点一是伊朗及其地区盟友的衰落,它们恢复力量尚需时日;二是以色列、土耳其实力上升。在叙利亚政权发生更迭后,土耳其的地缘政治环境大为改观,这不仅体现在伊朗被削弱,还体现在库尔德工人党成员开始解除武装;三是海湾国家影响力提高。

复旦大学中东研究中心主任孙德刚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新中东”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结果。目前“新中东”还没有成型,但已经初见端倪。除以色列和伊朗力量对比发生变化外,“新中东”的特点包括身份政治越来越明显,族群矛盾可能被放大,这给域外大国和中等强国干预中东国家的内政提供机会。此外,中东国家形成了棋手、棋子、棋盘三层关系,棋手是中东地区的中等强国,棋子是一些代理人力量,而叙利亚、黎巴嫩等战乱国家则可能成为棋盘。

未来,以伊矛盾或让位于以土博弈

孙德刚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中东博弈中的第一大力量以色列虽然硬实力上升,但软实力却受到很大挫伤。此外,随着伊朗实力的减弱和土耳其实力的提升,未来中东地区的主要矛盾,可能会从以往的伊朗和以色列的矛盾,变成“新中东”背景下,土耳其和以色列的博弈。其他在中东博弈中占据重要地位的国家,如沙特、阿联酋、埃及等,试图避免成为矛盾的焦点,力图寻求国家发展,把现实商业利益放在首位,避免陷入土耳其、以色列和伊朗博弈的漩涡中。阿达尔在其文章中表示,土耳其将以色列日益增强的军事和情报优势视为对自己谋求地区影响力的挑战。土耳其对以色列在东地中海地区巩固地区安全秩序的行动感到不安。

据澳大利亚广播公司报道,在本轮巴以冲突爆发之后,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宣布该国将“改变中东”。《以色列时报》称,今年2月,这位以色列领导人表示,以色列正在重塑中东。对此,澳大利亚弗林德斯大学学者格瑙尔评价称,如果以色列的目标是严重削弱伊朗的政治和军事能力,那么它已经成功了。不过,如果以色列的目标是改变中东的地缘政治和安全格局,那么它已经失败了。“自2023年10月7日以来,我们并没有让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间的持久和平更容易实现……伊朗和以色列仍然对彼此怀有深深的敌意。虽然哈马斯、真主党等组织被严重削弱,需要数年时间才能重建,但它们的目标并没有改变。因此,中东的安全局势看起来与此前的情况差不多。”格瑙尔这样说。

“真正的胜利不是用摧毁了什么来衡量的,而是由接下来建立的东西来衡量。”据美国《国会山报》报道,如果不能赢得和平,军事上的胜利就毫无意义。如果以色列及其邻国想要持久和平,就必须建立在共同利益、共同目标和共同生活之上。然而,以色列对伊朗等国的军事行动却给自己带来不少问题。在中东地区接受调查的7个阿拉伯国家中,支持与以色列实现关系正常化的受访者比例整体已经下降到13%以下。《华盛顿邮报》报道称,英国皇家联合军种国防安全研究所学者赫勒表示,长期以来,海湾国家认为“伊朗是该地区最大的不稳定力量”,但这种想法已经改变了。

【环球时报驻埃及、阿联酋特派记者 黄培昭 任皓宇 环球时报记者 陈子帅 环球时报特约记者 李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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